香港保衛戰勳章説故事:賴廉士逃出香港 努力不懈為重光
- On December 2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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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每一枚勳章的背後,都有一個活生生的血淚故事。
「香港保衛戰勳章説故事」系列今次介紹大英帝國官佐勳章(Officer of the Order of the British Empire)獲頒者-香港義勇防衛軍(Hong Kong Volunteer Defence Corps)賴廉士中校(Lt. Col. Lindsay Tasman Ride)。
大英帝國勳章由英皇佐治五世於一戰期間的1917年6月4日創立,擴充當時的勳章(Order)系統,以嘉許對國家作出顯著貢獻的平民及非戰鬥人員。勳章慢慢發展為民事及軍事兩類,共有五個級別,最上兩個級別等同騎士爵位,英文名稱前可加上「Sir/Dame」頭銜。
1937年以前,勳章的勳帶是紫色,其後改為紅色為主,兩側飾以白邊。儘管勳章原意並非軍事性質,但最下三級亦獲頒授予作戰英勇的軍人,但以員佐勳章M.B.E.為主。
翻查《倫敦憲報》,就香港保衛戰頒發的三級共十多枚大英帝國勳章,唯有賴廉士的一枚在1942年就頒發,反映到香港軍民逃出香港繼續奮鬥帶來的鼓舞。
賴廉士於1898年生於澳洲。1914年一戰爆發後,時年16歲的他加入墨爾本大學來福槍團,後來遠赴西線作戰一度重傷。1919年,賴廉士取得獎學入讀墨爾本大學主修醫學,期間熱衷運動,例如划艇、木球和欖球等,更曾擔任學生代表理事會主席。1922年,賴廉士考獲著名的羅德獎學金(Rhodes Scholarships),以羅德學人身份到英國牛津大學新學院深造。
1928年,30歲的賴廉士獲香港大學聘任為醫學院生理學教授,自此以香港為家。1930年代,賴廉士兩度出任醫學院院長,兼任港大校董。1931年,賴廉士加入香港義勇防衛軍擔任軍官。1941年,賴廉士晉升中校,擔任戰地救護隊指揮官,協助招攬港大醫科生加入備戰工作。
淪陷形格勢禁 決心逃出圍城
香港淪陷後,賴廉士與其他英軍一樣被關進深水埗戰俘營。根據賴廉士的女兒Elizabeth M. Ride提供的史料,原來賴廉士留有一份關於香港淪陷之後直至他逃出戰俘營的報告。 深水埗戰俘營被難民洗劫過後,生活環境惡劣,連窗門都缺乏,伙食每況愈下。戰俘忍受寒風,多人相繼病倒,日軍在英軍軍官們多次請願下,依然拒絕提供必要的醫療設備。
1941年12月30日,一眾英軍軍官在營內開會,後勤司令比法士准將(Brigadier Andrew Peffers) 宣布既然日軍不會伸出援手,所有戰俘都有責任盡力逃出生天。負責戰俘健康的賴廉士眼見困在營中無事可為,就着手準備逃出計劃。 1942年1月7日,賴廉士向莫德庇少將( Major General Christopher Michael Maltby)報告他過去一星期都在籌備逃出事宜。賴廉士相信拯救戰俘只有兩個辦法: 一,依靠外力促使日軍改善對待戰俘;二,從中國偷運藥物到戰俘營應急。莫德庇當時對他的計劃不置可否,但賴廉士心意已決。
1942年1月8日,日軍再度拒絕提供醫療設備的訴求,並下令在營中找一個範圍,用鐵絲網包圍香港義勇防衛軍的華籍成員。賴廉士眼見事態不妙,為免錯失時機,於是決定翌日晚上冒死突破重圍。1942年1月9日,一名米杜息士營的二等兵嘗試逃走,不幸事敗被日軍守衛拘捕。雖然日軍不久就放人,卻嚴重警告若再有戰俘逃走,將會即場槍斃。當日晚上,賴廉士在「雙料部下」-港大醫學院文員、戰地救護隊代理下士李耀標的協助下,與另外兩名本為港大工程講師和物理講師的軍官成功逃出。他們到西貢獲中共遊擊隊(後稱「東江縱隊」)救援,再前往國軍控制下的惠州。
創立英軍服務團 矢志不移為重光
1942年5月,賴廉士於曲江成立英軍服務團(British Army Aid Group),致力營救在港戰俘和政商要人,並進行情報工作。1942年6月16日,《倫敦憲報》頌布因為「戰場上英勇及卓越的服務(Gallant and distinguished services in the field)」向賴廉士頒授大英帝國官佐勳章OBE,並向時為上士的李耀標頒發軍功獎章(Military Medal)。
英軍服務團與香港重光息息相關,更有不少大家熟悉的名人加入。1948年成為首位華人政務官的徐家祥,戰時就讀港大並參與作戰,逃出香港後受富商利銘澤邀請加入服務團。服務團其中一項影響香港命運的秘密任務,就是在8月15日日本投降後派員接觸身在戰俘營的輔政司詹遜(Franklin Gimson),搶先恢復英國管治。香港重光後,英軍服務團於1945年12月31日完成任務光榮解散。
兼任文武兩職 獲頒爵士勳銜
賴廉士於1949年出任港大校長至1965年退休,歷時16年,見證戰後港大及香港急速發展。以他命名的賴廉士體育中心(Lindsay Ride Sports Centres)於1963年落成,可惜因為蒲飛路校園拓展計劃而於2020年9月開始拆卸。 1949年3月2日,港府刊憲重建香港防衛軍後,賴廉士更宣誓就職防衛軍司令官並會見記者。1956年,賴廉士晉升陸軍准將,至1962年時年64歲的時候退役,並獲授予爵士勳銜。
1977年,賴廉士與世長辭,終年79歲。他的深藍色1號制服(No.1 dress)及配劍,現時藏於香港大學檔案中心。賴廉士的女兒Elizabeth M. Ride亦開設了網站擺放一手資料,供後人了解故事。2020年8月,浸會大學歷史系副教授鄺智文的團隊製作《地下抗戰:香港淪陷與英軍服務團,1942-1945》,有助大眾了解當年抗戰到底的故事。
疾風知勁草,路遙知馬遙。1941年香港保衛戰這個時代考驗,展示了當年一班不同出身背景的人,在戰時、戰俘營以至逃出淪陷的香港後,仍然鍥而不捨,永不言棄的故事。謹此節錄香港重光後,1945年12月31日英軍服務團光榮解散時賴廉士給團員的寄語,互勵互勉:
「我們不能像這次大戰的陸軍及海軍般,宣稱扭轉了國家的命運,或者縮短了我們細小家園的衝突。但我們可以謙卑地說:英軍服務團這個有作為的戰時組織,貢獻不會亦不應因為和平來臨而終止。」
“We cannot claim, like the armies and armadas of this war, to have altered the destiny of nations nor to have even shortened the conflict in our own little area, but nevertheless we can make this modest claim that although the BAAG was a wartime machine – and a valuable one too – the result of its works will not and must not end with the coming of peace.”
「你們在超乎尋常的逆境下作出貢獻。在命運對你微笑時,要做出好成績固然是事半功倍。但在絕望、失望及戰敗交織的黑暗歲月下發揮得更好,是優秀團隊的標記。以下是我的總結:你們是一個優秀團隊,彼此為一。」
“Your achievements in time of adversity of which we all had more than our fair share. It is easy to produce good results when fortune is smiling on one’s efforts, but to work better than even throughout the dark days of despair, disappointment and defeat is the hallmark of a great team. That is my summing up, you were a great team and in every real sense of the word, a unit.”
參考資料:
鄺智文:《重光之路 — 日據香港與太平洋戰爭》,香港: 天地圖書有限公司,2015 年。
Banham, Tony. We Shall Suffer There: Hong Kong’s Defenders Imprisoned, 1942-45. 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2009.
“Reports.” Elizabeth Ride Archive. Accessed December 21, 2020. https://www.elizabethridearchive.com/reports.
地下抗戰﹕香港淪陷與香港英軍服務團. Accessed December 21, 2020. https://digital.lib.hkbu.edu.hk/history/baag.php?lang=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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