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中最身受其害的往往是平民百姓，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爭亦可見到。自從3月28日俄軍開始從基輔撤退，集中攻擊烏克蘭東部，收復失地的烏軍發現數以百計平民被俄軍行刑式處決，影像令人痛心疾首。

但屠殺平民的罪行，並不專屬於特定國家部隊，以下就講一個美軍的例子。越戰時期美軍在南越北部的美萊村（My Lai）亦曾犯下類似罪行，事後為免「畫面唔靚」還企圖隱瞞。

越戰黑歷史

美國為阻止共產主義在亞洲擴張，於1964年8月藉東京灣事件（Gulf of Tonkin Incident）美軍艦隻受北越攻擊為由派兵介入越南內戰。高峰期美國派兵超過50萬，但事件如今已公認是美方故弄玄虛，虛構誇大。

越戰時，美軍最常見的任務是搜索與殲滅（Search and Destroy），簡而言之就是進入叢林或者鄉村搜索越共（VC）或者北越軍（NVA）並加以殲滅，但過程中經常禍及無辜平民。1968年3月16日，美國陸軍第11步兵旅（11th Infantry Brigade）第20步兵團第1營C連奉命到美萊村附近殲滅越共。

當日黎明，C連到達美萊村但未有發現越共蹤跡或適齡當兵的男子，亦未有遇到任何反抗，找到的僅有老弱婦孺。但是，C連在執行任務前獲上級告知所有出現在目的地一帶的越南人都可被視為越共或者是越共的支持者。同年1月，C連在抵擋北越發動的春季攻勢 （Tet Offensive） 期間損失28人，以致部隊仇敵情緒強烈。

發現村民屋中有少量打獵或自衛武器後，指揮官卡利中尉（Lieutenant William Calley）就命令部下射殺村民，部分士兵不願服從，但屠殺隨即展開。卡利甚至親手把小童推落溝渠再以機槍射殺，其他士兵亦一同濫殺村民、牲畜和強姦婦女，還有縱火把美萊村付諸一炬。

美萊村屠殺事件導致504名無辜村民死亡，當中甚至有孕婦和嬰兒，簡直滅絕人性。幸好，事發當日一架美軍直升機因為偵察任務經過美萊村時，發現了C連的暴行。機師湯普森准尉（Warrant Officer Hugh Thompson）馬上把直升機降落到C連和逃走中的村民中間，並警告C連立即停止攻擊否則他會開火還擊，這樣才遏止了屠殺。湯普森還駕駛直升機運送數十名生還的村民去醫院接受治療。1998年，事隔三十年，湯普森和兩名機組人員獲頒士兵獎章（Soldier’s Medal），是美國陸軍給予軍人非作戰英勇的最高榮譽，類似英軍的佐治十字勳章（George Cross）。

事後處理

屠殺事件發生後，美軍上下極力隱瞞，直至一名在第11步兵旅聽說過屠殺的反戰士兵與調查的記者赫許（Seymour M. Hersh）合作，在1969年11月向美國公眾揭發事件，舉國譁然。翌年，赫許因此獲頒普利茲國際報道獎。

1970至1971年，美軍在輿論壓力下召開軍事法庭，但僅僅起訴14人，當中只有卡利中尉一人被定罪。被判監20年的他服刑3年後就獲假釋。2009年，卡利終於首次公開為屠殺事件道歉，是遲了40年的懺悔。而美萊村屠殺事件更並非單一事件，越戰因此成為美國對外用兵的黑歷史及陰霾。

現代戰爭及遊擊戰令軍人難以分辨敵軍和平民，長期極大精神壓力，傷亡慘重的話更令人具報復心態。另一方面，戰時徵兵濫竽充數，導致有精神問題的人也能當兵，1987年荷里活越戰電影《烈血焚城》（Full Metal Jacket）正正將之表露無遺。純粹服從上級命令的卸責心理，亦是屠殺事件的成因之一。而當戰爭牽涉到民族主義主張，屠殺平民就變得更泛濫，例如在二戰的東線蘇德戰場及第二次中日戰爭，但這絕非合理化的理由。近日的俄烏戰爭，就正正出現同樣問題，在布查（Bucha）被發現的亂葬崗很不幸應該只是冰山一角。

湯普森准尉阻止屠殺的英勇行為令人看見即使在殺戮戰場上，依然可以展現人性的光輝。而能夠成為抑止力的，往往是現場軍人一念之間基於良知和專業克制作出的決定。而軍方、媒體及公眾在事發鞭撻當事人，則有助長遠設立軍隊風氣。

2000年，湯普森就事件受訪時曾說：「我至今仍感謝神，當日所有人都保持冷靜，無人開火……那一刻，那是阻止『瘋狂』或隨便你怎麼稱呼，的唯一辦法。（“I thank God to this day that everybody did stay cool and nobody opened up. … at that point, that was the only way the madness, or whatever you want to call it, could be stopped.’’）」。

延伸閱讀：

參考資料：

Enquiring History: The Vietnam War in Context
https://books.google.com.hk/books?id=DeEqCgAAQBAJ&pg=PT161&dq=psychopath+vietnam+war&hl=zh-TW&sa=X&ved=2ahUKEwiDnY-I4v_2AhUFAYgKHURUAvIQ6AF6BAgLEAI#v=onepage&q=psychopath%20vietnam%20war&f=false

My Lai Massacre
https://www.history.com/topics/vietnam-war/my-lai-massacre-1

William Calley Makes First Public Apology For Vietnam War’s My Lai Massacre
https://www.npr.org/sections/thetwo-way/2009/08/william_calley_makes_first_pub.html

op-ed: A forgotten hero stopped the My Lai massacre 50 years ago today
https://www.latimes.com/opinion/op-ed/la-oe-wiener-my-lai-hugh-thompson-20180316-stor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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